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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于夏听到这个名字后一怔,“什么时候?”

“今天刚到。”

“他没有联系我。”

“他打了你的手机,停机了。又把电话打去你家,那边人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你的事。他就把电话打我这里了,说想见你。”

盛于夏太久没和外界接触,手机早已经扔到抽屉里了。

孟蔚然听不到她的回应,问她:“夏夏,你在听吗?”

“哦,我在听。”盛于夏回了回神。

“他说在东爵广场二层的新语咖啡厅等你,下午两点半。”

挂断电话后,盛于夏回房间找到手机充了话费,然后换了衣服,拎包下楼,跑到厨房告诉周姐,午饭不吃了,说出去有事。

盛于夏到新语咖啡厅的时候,刚过两点,店里人不多,她环顾四周,没看到林安东的身影,于是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了杯热巧。

热巧端上来之后,她又没心思喝,有一搭没一搭地拿勺子胡乱地搅着,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什么。

林安东穿一件黑色大衣出现在咖啡厅门口,盛于夏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她跑过去扑到他怀里,尖声叫“林安东”,完全不顾其他人的目光。

林安东抱住她大笑,“我说这谁家姑娘啊?一上来就跟我投怀送抱。”

两个人入座后,互相打量,似乎在找寻彼此身上的改变,四年时光如流水,仿佛一转眼,就是一个轮回。

盛于夏一拍桌子,“四年了,你一次都没回来看我!你不要告诉我你在忙学习。”

“真在忙学习,硕士学位都快攻下两个了,不信明天我给你拿我那证书来。”

“好啊,明天拿给我看。”她不给他台阶下,还真的跟他要证书。

“……”林安东自觉编不下去了,只能闭嘴。

“我知道,你们家唐微微不让你回来。”

唐微微是林安东的女朋友,她和盛于夏之间的仇怨来自于好几年前的一场网球赛,后来每次见面都针尖对麦芒的,搞得林安东夹在中间很难做。偏偏盛于夏就爱捣乱,非看着他们俩闹的鸡犬不宁才行。

林安东不正面回答问题,“我错了,我自罚一杯行了吧。”说着就叫道:“服务员,给我来杯开水。”

“别喝开水,烫坏了你,回头唐微微杀到我这找我算账。对了,唐微微呢?没分手吧你们?”盛于夏一脸狡黠地看着他。

林安东一乐,“盛于夏,芝麻绿豆的小事,记了半辈子仇了吧。我都替唐微微跟你道过多少次歉了?好几年过去,你怎么一点宽容大度都没学会?我跟唐微微是情比金坚,你省省心吧,别再动歪脑筋了。”

“重色轻友!当初因为她一网球,我这后脑勺到现在还有个坑。我们之间多大的仇,你竟然说芝麻绿豆!”

的确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那时候盛于夏还在念高中,林安东已经念大学了。那天他说参加学校的网球比赛,让盛于夏来观战,顺带充当拉拉队,盛于夏逃了补习班的课跑到C大看比赛,结果在网球场被唐微微那飞来一球击中后脑勺,直接打晕了。

唐微微作为肇事者有义务送盛于夏去医院,所以跟林安东打了个照面,捎带着勾走了林安东的魂儿。那之后他就茶饭不思地到处打听唐微微,发现她是大一新生,外语学院文艺办的成员。用他那帮狐朋狗友的话说,那是位文化成绩优异且多才多艺的院花,只除了一点,她性格略微泼辣。

盛于夏后来知道整件事始末,就对唐微微产生了巨大的敌意。几次三番跟林安东说唐微微不适合他,但他哪里听得进去,甚至盛于夏一提跟唐微微的仇怨,他都英勇到让盛于夏朝他脑袋开球的程度,但盛于夏怎么可能真动手?

所以这么多年,网球的事情还总被提起,不过盛于夏又不是真的打算报仇,说两句过个嘴瘾就得了,她嘿嘿笑,“她回来了吗?”

林安东点点头,“回来了,一个人在家倒时差呢。”

“怪了啊,你一个人出门她竟然放心?”

林安东听了这话笑的很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两年唐微微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脾气好多了。哥哥我手段多多啊,制服一半个唐微微还不是轻而易举。”

盛于夏被逗乐了,正笑的肆无忌惮,眼睛不经意往咖啡厅门口方向瞟了一下,笑容也僵住了,“唐微微,你来啦?”

林安东吓得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满脑子都是“大祸临头”这四个字,过了半晌觉察出不对劲了,盛于夏已经闷在桌子上笑的直不起腰了,最后她抬起头说:“果然是服服帖帖,不过你好像说反了。”

林安东陪着干笑两声,脸上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也不嘻嘻哈哈了,连说话都轻声细语,“小于儿,你的事我在瑞士都听说了,很不放心,所以回来看看。”

他总喜欢给人乱起绰号,“小于儿”这个名字他叫了很久,却从没有像这次这样,让盛于夏有了流泪的冲动。

“看到我放心了没?”盛于夏湿了眼眶,强笑着站起身转了一圈,“我这不都好好的吗?”

他干咳了一声,“比我预想的好一点,至少你能跟我开玩笑。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盛于夏表示赞同,她看了一眼窗外的虚空,端起咖啡杯碰了一下林安东的杯子,“谢谢你从瑞士专程跑回来,敢冒唐微微之大不韪。”

“嗨,小意思。咱们什么关系?刀山火海哥哥眼睛都不眨一下。”林安东咧嘴笑了笑,二话没说干了一杯咖啡,“你现在跟陆江南在一起?他对你好吗?”

盛于夏点了点头,“我们在谈恋爱。”

林安东愣了愣,“谈恋爱?他比你快大上一轮了。我听了一些传言,关于你跟他的。”

“传言没错。但我们现在在谈恋爱。”

林安东了然地点了点头,“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哪天你过的不开心了,告诉我,我带你走。”

盛于夏抬头看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真诚,是的,他是言出必践的人,她丝毫不怀疑,也很感激,“林安东,谢谢你,这么多年,还拿我当朋友。”

“瞎客气!这才几年不见,说话变得这么酸。”说完就哈哈大笑,“行了,我不逗你。说说吧,你这几年都怎么过的?”

两个人坐在一起东拉西扯,林安东说他在瑞士滑雪摔得仰面朝天,盛于夏说她偷偷画男同学被发现。又说到当初盛于夏过生日,林安东四处淘灰原哀的周边产品,收集了一大箱子送过来作为她的生日礼物,还不忘加一句,“往后别老跟唐微微过不去”。那时候她看《柯南》,最喜欢灰原哀。

回忆一幕一幕像是挂在墙上的旧照片,在只言片语里变得灵动鲜活。从陌生到熟悉,短短两小时重新体会一遍。不需要任何矫饰,他一站在那你就知道,朋友回来了。

他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待会儿唐微微醒了不见人,又要砸东西了。”

盛于夏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免得回去唐微微家法处置他。唐微微一个不高兴,林安东的世界就是地动山摇。几年了,一点没变,但谁都看得出,林安东乐在其中。有时候盛于夏就想,他是不是个受虐狂?可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回去的路上,盛于夏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高楼大厦发呆,好像能从其中看到时光回流,直接回到了四年前,甚至更早的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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