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批发跳楼

2.批发跳楼()

晨曦和凌一彬如约在晚八点前来到香格里拉酒店商务楼的二层,步入“茗佳人”茶坊,仿古的朱漆门柱上挂着一副木刻楹联,上联是“烹茶冰渐沸”,下联是“煮酒叶难烧”。

茶坊里的客人不多,显得很清静,古朴的藤椅、木几在高低错落的各『色』盆栽掩映下,大有室内田园花圃的自然情趣,柔和的环境照明和点缀生动的点光源更使气氛惬意温馨。晨曦一边跟着服务员的引导往里走一边赞叹:“程姐真是品位不俗,竟然约在环境这么高雅的地方。”

凌一彬则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他从小受到父母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教条影响,走的是技术路线,又一直从事it行业,于艺术文化、国学历史素乏修养,因此也常被以艺术家自居的晨曦蔑称为“白丁”,而他则抓住晨曦不熟悉电脑网络、信息科技的弱点而反讥为“小白”。

两人选择了一处靠窗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灯红酒绿的街景。晨曦点了竹叶青,凌一彬不懂茶道也不喜欢晚上喝茶,就点了菊花茶。

“这里为什么取名‘茗佳人’?听上去怎么那么俗啊。”凌一彬问。

“没文化了吧?”晨曦得意地说,“这取自苏东坡的诗句,雅得很呢,可见你有多俗!”

凌一彬知道晨曦说的多半有根据,但被抢白了不服,争道:“哪首诗啊?说出来听听。”

晨曦扬起脸来想了想,说:“诗名记不太清楚了,是什么‘试焙新芽’,但诗句我记得——仙山灵雨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要知玉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戏作小诗君一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凌一彬呆呆地看着『吟』诵诗句的晨曦,有点痴了,真是个佳人!他非常喜欢她此时出尘脱俗的样子,要不是她是个“小白”,自己这个“白丁”就真有点像个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了。

八点过十分,程秭归还没有来,两人便又聊起了“白手套”的话题。

“我觉得白手套不一定是杀人凶手,他如果是坏人,怎么没有伤害倩倩她们啊?”晨曦说。

“可服务小姐肯定看见白手套了,如果只是看见有人行凶,至于吓疯吗?”凌一彬不以为然。

“你怎么知道她说的白手套就是你见过的白手套?没准儿她说就是一个戴着白手套的凶手。”

“那豆豆和我都看见的白手套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啊,你们看见的是鬼魂,而她看见的就是一个正常的人,戴着白手套而已嘛。”

“呃……你还是认为红枫阁闹鬼?”

“心荷、倩倩、图影她们说的那些事不可能是人为啊,人怎么为?人能飞天、遁地、瞬移、隐身吗?我当然不希望是什么鬼魅哦,但那些事情都没法给出科学合理的解释啊。”

凌一彬不得不承认晨曦说的有道理,可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坚持认为神秘不可解释的现象都是暂时的,科学早晚都能给出答案,“要相信科学”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正想反驳,忽听身后有人招呼晨曦,回头一看,是程秭归行『色』匆匆地赶来了。

程秭归面『色』有些苍白、气息不匀,坐下解释说:“不好意思,出了点事,耽误了……”

晨曦和她是从漫画业务上开始接触,俩人很谈得来,关系就越来越好,知道程姐是个知『性』淡定的独身主义者,工作很敬业,约会从不迟到的,今天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便关切地问:“程姐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病了?”

秭归点了茶,又向周边看了看,客人很少,离他们最近的一桌只有两个年轻的男士,正百无聊赖地各自翻看着报纸。她转向凌一彬和晨曦,小心翼翼地说:“刚要出门的时候我见到鬼了……”声音和表情里还充满着惊栗。

“鬼?!”凌一彬和晨曦不禁对视了一眼。

秭归便把刚才从门镜里看到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最后用手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说:“但愿是我眼花了,看上去实在太诡异太可怕了……吓得我在门后面呆立了好久。”

“又是白手套?!”凌一彬和晨曦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

这时,与他们邻座不远的两个年轻男士接了一通电话,就起身走了。他们乘电梯来到十三层顶楼,又从楼梯间上到天台。两人看了看旁边摩天而立的酒店主楼在夜『色』中灯火阑珊,看上去开房率并不高。

其中一个较矮的说:“怎么约在这儿交货?旁边酒店里不是看得一清二楚?”

高个子掏出烟来点上,说:“老规矩,交货地点随时都在变,约在这儿可能自有他们的道理吧。”

矮个子不无担心地问:“可靠吗?别不是条子下的套吧?”

“那不可能!老十六是钱大头的小弟,一直给我们供货,从来没出过事。”高个子说罢,悠闲地吐着烟圈,翻滚缠绕的烟圈一出口就被晚风吹得七零八落,“再说了,就算等会来的是条子,有什么理由抓我们?就因为我们身上带了十几万现金?”

电梯再次停到了十三层,从里面出来三个男子,其中年龄最大的络腮胡子回头吩咐一个随从守在电梯旁,然后就与另一个上了天台。

被要求留守的男子很瘦,外号“悟空兽”,在寂静幽暗的楼道里溜达了两圈,就靠在墙边抽起烟来,根据他的经验,一支烟还没抽完,上面的交易就会结束了,他们的效率从来都很高。

烟才抽了一小半,忽然听到楼梯间里有动静,“悟空兽”连忙扔掉烟,轻轻推开楼梯间的弹簧门,向里面看去,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似乎有人正在上楼,他警惕地将手伸进裤包,那里面有一把弹簧刀。

上楼的脚步声很轻,楼梯间里的声控灯都没有亮,黑黢黢的难以视物。

“悟空兽”高度紧张,但他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了,并不慌『乱』,轻轻抽出了弹簧刀藏在背后,瞪大眼睛盯着楼梯下方,紧张地思量的可能发生的情况和自己的对策。

终于,他借着其他地方散『射』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一个人影正拾级而上,看上去就是要到十三层来的。为什么不乘电梯?显然来者不善,好在只有一个人。他这么想着,准备悄悄退到门后对来者实施突然袭击。

“悟空兽”刚要轻轻放开推着弹簧门的手,突然觉得黑暗中的来者非常怪异,定睛再看,那人竟然没有头!只有身体四肢一步步地走上来。

他如同被电击了一般,浑身抽搐了一下,心脏和咽喉都就像被死死的捏住了,手中的弹簧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楼梯间里的声控灯立刻亮了,来人也立即停住了脚步,身体转向这边,“悟空兽”看得更清楚了,那人确实没有头,身着深『色』长袖t恤,下面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左手戴着白手套。他觉得裆下一热,『尿』裤子了,但已顾不得那么多了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地冲上天台,大叫:“鬼!鬼!”

天台上的四个人刚完成交易,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出一身冷汗,看清冲上来的是“悟空兽”才松了口气,落腮胡老十六正要发作,只见“悟空兽”惊恐万状地指着楼梯间不住地说:“鬼!鬼!……”

四个人也惊疑不定地将目光投向楼梯间,略微镇定一些的老十六将手『插』进了西装里面。

空气似乎凝固了,十只眼睛都盯着楼梯间,那里面的声控灯因刚才“悟空兽”的惊叫而亮着,但毫无动静。

很快,楼梯间里的灯光又熄灭了,黑洞洞的依然毫无声息。四个人像木头人一样呆立着,惊疑地看着不住颤栗着倒退的“悟空兽”。

突然,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一只白手套从黑暗中飘了出来,五指并拢手掌向前,如同交警示意停车的手势。

五个人都惊呆了,连有心理准备的“悟空兽”也吓傻了,怎么只剩白手套了?他当然无暇思考,丧魂失魄地转身就逃,但这里是楼顶,无处可逃。

那只白手套就漂浮在一米五左右的空中,正慢慢向几个人『逼』过来,这几个久历江湖、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儿已经彻底吓破胆了,手上的钱和毒品都扔在了地上,手脚僵硬地开始倒退,不断倒退……

老十六终于鼓起最后一点余勇,倒退着掏出了手枪,企图一搏。

可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手套已如幽灵闪电般冲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枪,顺势调转枪口对准他们,一只漂浮在半空的白手套握着一只乌沉沉的九二式军用手枪,继续向他们『逼』近。

五个人被『逼』到了天台边缘,楼下就是流光溢彩车水马龙的大街,在他们的身后上方是巨大的新型霓虹灯广告牌,变幻的灯光映得五个人脸上青红不定……

——

一直没谈漫画而继续谈论白手套的凌一彬、晨曦和程秭归突然隐约听到“啪”的一声,类似爆竹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窗外有几个影子坠落下去,一闪而过,来不及看清是什么,跟着就听见窗外路边有人在惊呼。

他们连同茶坊里闻声的其他客人都站起来紧靠着落地玻璃窗向外张望,外面的路灯很亮,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趴伏着五个人,有的一动不动,有的还在抽搐,周围的行人正在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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