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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我抬头看看头顶的天空,依旧蔚蓝如洗,没有丝毫异样,而我的世界,瞬间就被忧愁淹没,交不出学费,我被赶出学校大门怎么办?

这可真是个头疼的问题,在寒假来临之前找到一份兼职,才是正经。整整五千块的学费,作为一个大二学生,一个月时间根本赚不到这个数。

唐爽对着镜子微微笑,再微微笑,然后回头,“区区五千块,以沈公子一掷千金的一贯作风,眼皮都不抬,就借给你了。”

我心里自嘲,这就是做人的差别,同样是五千块,在我这是救命钱,在沈公子那,还不够一顿饭。但那是唐爽的男朋友,跟我实在没什么关系。

最后唐爽提出一个可行方案,沈公子有个朋友是开酒吧的,离学校不远,晚上过去卖酒,赚点儿提成和小费,如果人机灵,区区五千块学费,完全不在话下。

这恐怕是唐爽最近说的一堆废话里唯一有价值的,德克士和肯德基的小时工我都做过,还算得心应手,卖酒应该还可以应付。

最让我无法释怀的是酒吧环境,乌烟瘴气,每天人潮涌动,长得没点儿特点,钻进去就找不出来。酒推这个职业虽然不大方,但总比去偷去抢来的实际。

所以第二天,我就跑到这家叫“沸点”的酒吧面试。说是面试,不过是走走过场,据说沈公子早已经打过招呼,所以经理见到我之后,就让我尽快上班。

放假前,周朗给我打电话,说几个哥们在捣鼓生意,他要过去帮忙。我不知道他都在做什么,但我想对于他这个连拿毕业证都是问题的人来说,早点儿做生意,方便以后我们结婚后有点儿余钱过日子,不至于太过清贫。

放假之后,寝室开始清理学生,想留宿必须申请,然后层层审批,我嫌太麻烦,就应了在酒吧新认识的同事李渺的邀约,暂时住到她那边,可以帮她分担点儿房租,双方都不吃亏。

反正刘小早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北归的旅程,而唐爽陪着沈公子满世界晃**。留下我独守空房,也实在没有意思。

李渺是个透亮的人,和唐爽有些类似,大约二十五岁,酒吧里大家都叫她“猫姐”。看李渺每天在顾客之间游刃有余,就知道是个中老手。我每天看她怎么做生意,觉得自己大有长进。

开始的业绩真的不怎么样,后来客人要陪喝就陪喝几杯,拿到小费少则几十,多则一两百。我一想到五千块学费跟我遥遥相望,就觉得还可以再喝一杯。

“沸点”不是那种充满文艺腔调的静吧,有几个文艺歌手驻唱,然后大家谈谈理想,聊聊未来。这里的顾客大多面带凶相,过来寻欢作乐,偶尔有两个相貌能拿得出手的,身边从来少不了金主对其动手动脚,又搂又抱。

我瞪着远处角落里一桌客人,良久无法回神。甚至李渺什么时候出现我都不知道,直到她拍了拍我,说:“看入神了?”

我才回过神,“他们这……也太不登对了……”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小伙和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正在亲亲。

李渺喝了口啤酒,“有钱呗!有钱谁不赚。”

我瞬间领悟,“他该不会是做那个的吧?”

李渺笑笑,“少废话,干活去!”

哎,这酒吧鱼龙混杂,从这以后,但凡遇到好看的男人,我都要忍不住回想起来小伙和阿姨亲亲这一幕,总会忍不住想,他会不会也是阿姨的小情人?

初次见到老K的时候,我也以为他是做那个的,所以说眼睛不能长在后脑勺,招子时刻要放亮。把老板当成“小鸭子”,这种事被老板知道,只有死路一条。

据说是按规矩,老板要亲自见过每个酒推妹妹,他那边没问题,才算顺利过关。

我一见到坐在沙发里的男人,瞬间庆幸刚刚在吧台见到他的时候,没有露出一丝奇怪的神情,事实上,在这里打工,按道理谁也不比谁高尚,走出去你说你清清白白,又有谁愿意听你费唇舌讲故事。

对面的老K眯了眯眼睛,打量我一会儿,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让我出去干活。

我心想总算顺利过关,可半夜下班回去的路上,李渺就暗示我,说老K大约是看上我了,我只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事儿很狗血,这是什么电视剧桥段吗?

“他说你眼睛很像他之前的女人。”

我打着哈哈,“可我有男朋友了,不然我倒是不介意谈恋爱,毕竟大好青春,留着可惜嘛。”

事实上根据从前看肥皂剧的经验来看,一个男人想泡一个女人,他就会说:“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之后每天上班我都很忐忑,生怕老K突然跳出来跟我说,“你长得不赖,从了大爷我吧。”

但这件事一直没有发生,使我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渐渐回落。

接近春节,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喜庆的气氛当中,我偶尔会跑到东爵广场的一家奶茶店买一小杯奶茶,自己辛苦赚钱,理应犒劳一下。这家店的奶茶又贵又好喝,虽然新闻到处在报,奶茶的原料不可靠。但这个大环境,大家就是互相投毒嘛,我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干脆躺平吧。

晚上到酒吧的时候,同事李心蕊把我拽到酒吧后巷,跟我开口借钱,说母亲重病,急需手术费,我想既然她连我这个新同事都开口借钱了,说明已经万不得已,虽然我也需要钱,但毕竟是开学之后的事情,她只要在开学之前把钱还我,借给她周转一下,没什么不可以。

我借给她六千块,手里还剩一千多块。

之后我跟唐爽通电话的时候,提起这件事,她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说我傻痴傻痴的,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唐爽不说,我觉得毫无问题,李心蕊在公司跟一只小猫似的乖巧温顺,从来不拂逆经理,不跟同事闹矛盾。但唐爽的一顿骂,还是让我心里有了顾忌。

之后我旁敲侧击跟李心蕊提还钱的事情,说我开学急等用钱,但很不巧,没有得到她任何回应。

春节当天,我和李渺打扮成文艺女青年,去了城东另一家静吧,参加同城活动,大家一起包饺子,做年夜饭,喝酒聊天。参加活动的有几个外国人,估计是为了体会一下节日氛围。而我和李渺,只是因为没地方过年。

大家说说笑笑,一点儿不显生疏,最后还拍照留念。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想,“沸点”哪怕有这家酒吧一半的气质也好啊。

离开学时间越来越近,我跟李渺提了这件事,她对我借钱给李心蕊这件事也表现出惊讶,“到底是学生,一点儿社会经验也没有。这次要是吃了亏,就当给险恶的社会交学费了吧。”

“可这笔钱,就是我要交给学校的学费。”我望了一眼李渺,“完蛋,我大概会被赶出学校吧。”说这句话,多少有些博取同情的嫌疑,因为我期盼李渺能想办法帮帮我。

晚上到酒吧之后,我约了李心蕊去酒吧后巷,既然一切开始于后巷,那就结束于后巷,显得有始有终些。

李渺钻进包间,不知道做些什么,出来后贼兮兮地递给我一个物件,“这个拿着。”

我摊开手掌,一把红色的小刀,刀身虽小,却锋利无比,我想象力异常丰富,脑中立刻窜出一副血淋淋的场面,李心蕊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号,连她指缝里渗出的血迹都看的清清楚楚,我心里一颤,本能有些推拒。

“怎么?怕了?”李渺笑我。

“这……犯得着吗?”

“又没让你动真格的,就吓唬吓唬她。”她合起我的手掌,然后带着我往后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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