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砧板上都是刺目的血, 而她不知是疼傻了还是怎样,居然呆站着看着血“汩汩”地往外冒。

“小茶?”阿准忙一把紧紧按住她被刀切伤的地方,掌心里瞬间就灌满了粘稠、温热的血, 更糟糕的是,这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想必刀口不浅。

沈小茶反应过来, 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好在被切伤的是左手,她吩咐阿准不要松手,同时调出淘宝买了一瓶碘伏、一卷医用绷带。

“松手!”她话音刚落阿准就松手了, 血却往外冒得更厉害了,沈小茶忍疼往伤口倒了很多碘伏消毒,血液跟碘伏混合的红色**滴落在地面,打湿了泥巴,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疼得呲牙咧嘴,一把死死按住近心端伤口直至血不再往外渗。

“先帮我包扎下吧,扎......紧一些。”

阿准看着不再出血的伤口, 眉毛拧成一把“等会儿, 先别包扎,我去采些草药来,很快!”说完便一溜烟冲出篱笆门, 消失在后山。

沈小茶跟阿俊面面相觑,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阿准捧着一捧东西风风火火冲进院子, “来, 把这刀刀口草放上去, 好得快些。”

他将叶子背面的棕黄色柔毛刮下来,不由分说地按在她的伤口上,一口气刮了七八片叶子才作罢。

沈小茶早已不再抗拒,这东西她认识,学名叫石韦,具有止血功效,小时候剁猪草受伤都是用这东西敷一敷,效果极好,但长大后她就见的少了,没想到却在这里又遇见了这东西。

“你怎么知道这草药的?”她转动了下包扎的不漂亮但绝对结实的绷带忍不住问阿准,他将胶布绑好翻来覆去看了看她的手才缓缓开口“平日里打猎被树枝划上,剥兽皮时被刀割伤是常有的,镇上的老郎中告诉了我这草药的妙用,还说这东西随处可见,我之前埋水管在石壁上见过。”

阿俊将滴血处的土地扫干净又盖了一层新泥巴,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咕唧”叫了一声,他耳朵尖一下子就红了。

“接下来几天我跟阿俊轮流做饭吧,你伤口不浅,最好不要沾水,明天要不要炖只猪脚给你补补?”阿准说完总觉得沈小茶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似乎很是愤懑?

他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沈小茶懒得理他,筷子直朝那道水煮肉片伸去,阿俊却一手挡开了她的筷子“阿姐,我记得先生说过受伤之人最好不要碰辛辣之物。”

沈小茶气闷地喂了一片小酥肉到嘴里,“就吃一筷子豆芽?”她说完飞快地夹了一大筷子豆芽跟青菜放自己碗里紧紧护着,那样子生怕对面的两人硬生生从碗里夺走,阿俊、阿准见状都有些想笑。

这次,她特意买了黄豆芽,这种豆芽比绿豆芽更有嚼头,见阿准、阿俊吃得满头大汗,她又瞅准机会飞快地夹了一大筷子酸菜炒猪肝,心安理得吃起来,阿准张张嘴欲言又止似乎又要唠叨,她先出声制人“吃好心情才好,伤口才能好得快。”

阿准好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都对......

吃完饭,夜已深了,沈小茶哈欠连天地洗漱完进屋睡觉,屋外秋风拉扯着篱笆门、发电风扇、集装箱,“呜呜呜”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突然睡意全无的她忍不住将头缩进被子里,被子里还残留着阳光的气息,干燥又温暖,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沉睡去,梦里下了好大一场雪。

第二天醒来,她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屋外并没有出现“枯山白雪”的场景,但天气也够冷的,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做了许久心理建设她才慢腾腾地在被窝里套上捂了一晚上还带着热气的衣服。

堂屋的桌子上还放着昨日采摘的火棘,过了一晚竟还鲜活如初,她调出淘宝买了一个白瓷瓶,装上水将火棘插/进去,白瓶红果绿色,分外清新脱俗。

沈小茶满意地将瓶子放在堂屋的桌子上,这“艺术品”真是越看越好看,空****、简陋的堂屋也因此变得颇有诗意了。

“好看,阿姐,我还以为你要摘这玩意儿吃呢。”阿俊啃着一个生红薯走进来,看着那红绿相间的插花忍不住称赞。

“这东西也叫救命粮,当然能吃啦,只是要等到霜降后。”沈小茶走出门去,阿准早已将早饭做好,人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一口锅里温着蒸熟的红薯,它们析出了不少糖分,闻着就很甜,她忍着烫拿起一个,在手里倒腾来倒腾去直至变得不再滚烫才咬了一大口,又粉又甜,比煮在粥里的红薯更粉,但又不像焖饭里的红薯那么噎人,“趁天气好,可以晒些红薯干,冬天当零嘴或者下酒都不错。”

另外一口锅里则煮着红豆粥,沈小茶暗骂阿准奢侈,红豆她可是打算冬天才吃的啊,灶台上放着几个盘子,打开分别是——三个咸鹅蛋、一盘辣椒炒腌阳荷姜、土豆丝,虽然土豆丝切得粗细不均,但看着仍在冒热气的饭菜,再多的苦、累都烟消云散了,这就是她向往已久的生活啊。

“去,叫你阿准哥哥吃饭吧。”沈小茶递给阿俊一块红薯吩咐道。

阿准一走进小院就激动不已,将竹篓放在地上,招呼另外两人过来看“成了!我试了一次,没想到就成了。”他的手上、脸上都有灰色的碳灰,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欢喜与兴奋。

“我没有用那个窑洞,直接在空地上立了一根很粗的的湿木材,然后围着这根湿木材将其他木材竖着摆成一堆,外面加干木柴,然后点火,再盖上泥巴、留上孔,等白烟慢慢变成青烟后,把所有的孔都封好,等今早去扒开泥巴,底下全是黑乎乎的碳,我试了下硬邦邦的,且都烧过芯了......”

两个人看着背篓里的碳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沈小茶其实已经放弃了,毕竟这东西太考验火候了,而且费时费力,实在不行就真如阿俊所言直接在淘宝买碳就成,谁想到阿准竟然钻研出来了。

三个人都有些雀跃,全然忘记了昨日的丧气。

“吃完早饭,咱今儿再烧一窑!”阿俊、沈小茶跃跃欲试。

“你手没好利索就好好在家歇着,免得拉扯到伤口,烧炭有我跟阿俊就够了,就堆柴的时候费些力气,堆完柴我就回来做饭,白天让阿俊跟小黑小白守着窑洞就成,晚上我来守着。”阿准冷不丁地给沈小茶泼了一瓢冷水。

沈小茶无奈地扒拉着粥,小声嘀咕“就去看看也不行吗?”阿准无奈地看她一眼,烧炭漫天灰尘,有啥可看的,不过想着她在家无聊也就答应了。

趁着他们烧炭的功夫,沈小茶背着背篓在附近溜达,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密林深处,这会儿的森林青黄相间,但以黄色居多,树木的叶子也落得稀稀疏疏的,所以有什么野果子也就一目了然了。

不知走了多久,她在一片乔木里发现了比大拇指豆大不了多少的野生山楂,不少果子已经变软了,轻轻剥开外面的一层红皮,里面是一层薄薄的果肉,咬一口酸酸甜甜的,还带着一点点涩,也许霜降后更好吃。

她选硬/挺的果子摘了不少,打算回去晒干泡水喝,或者可以做一次简易版糖葫芦。

秋风乍起,摇晃着树木,秋叶扑簌簌落了满地,她眯起眼看着高远、湛蓝的天空,满树的拐枣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树枝状的拐枣比树叶还多,压弯了枝头,可惜现在采摘为时过早,只能等霜降再来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一片荆棘丛前,上面结满了山药果,这东西摘回去蒸着吃粉粉糯糯跟土豆似的,很好吃,做成拔丝山药豆也极美味,摘完山药豆她继续在林中溜达。

前方的空地上有一棵杜梨树,小小的黄褐色果子密密麻麻挂满枝头,她踮起脚摘下一颗,放在袖口擦了擦,犹豫了下直接扔进嘴里,突如其来的酸让她眉毛皱成一把!

呸呸呸地吐出来,挑了几颗黑褐色的果子吞下去,嘴里的那股酸涩才完全褪去,等霜降后这些小东西才会变得沁甜沁甜的,拐枣、软枣、杜梨皆如此,再等些日子吧,反正看温度,距离霜降估计也不远了。

她边想边往回走,却丝毫没察觉,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有一双阴翳的眼睛目送她离去,等她走远,那人才小心翼翼地扒开身前齐人深的茅草走出来,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沈小茶突然打了个寒战,虽然秋阳已爬上山腰,但天凉好个秋!真冷啊,她裹紧了衣服,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阿准、阿俊早已码好了柴,正等着点火,沈小茶兴致勃勃地围观着,浓浓的白烟瞬间升腾而起,远远跟随沈小茶的那人发现浓烟后,骤然停下脚步,有些受惊地四处张望,惊恐下拔腿就往回跑......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看着越烧越旺的柴堆,沈小茶不动声色地将采摘的山楂分给他们二人吃,两个人看着红红的诱人果子,毫不迟疑地在袖子上擦了擦就喂进嘴里。

“呸呸呸,好酸——”阿俊哀嚎不已,猛灌两大口金银花水,阿准皱了皱眉,勉强咽下去。

“阿姐,酸死人不偿命,我牙都快被酸倒了。”阿俊没好气地道,随后一骨碌仰躺在草丛里,夸张地哀嚎连连。

阿准则坐下来专心致志地捣鼓一个弓箭一样的东西,“这是啥?打猎用的?”沈小茶莫名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阿准一脸神秘,沈小茶没趣地走开,信步走到菜园子里,为什么总觉得跟昨天相比菜地里的白菜稀疏了不少,她揉揉眼睛,明明防鸟网、木门都好好的,唯独多出了几个模糊的大脚印,但阿准总爱往地里跑,肯定是他的吧?

如果她细看,就会发现那些脚印跟阿准的脚印完全不同,为了干活方便她后来干脆给所有人都买了劳保鞋,鞋印上会有一些花纹,而那些脚印却光秃秃的,更像赤脚踩出来的。

她暗笑自己疑神疑鬼,许是昨晚天太黑,拔菜时没看清才觉得今日少了一些,匆匆拔了一些菜,跟阿准说了一声就一溜烟跑下山去,因为一股热流奔涌而来,大姨妈驾临了,没有日历的日子真是太糟糕了,每次来月经都搞得人手忙脚乱。

展开全部内容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