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先生不分左右

第十章 章先生不分左右

在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汗水淋漓,在部队的训练场上,一群绿色生命在拼搏。一个正步踏一秒钟,那是帅气逼人;一个正步踏十分钟,那是锲而不舍;一个正步踏一百分钟,那是在当兵。台上一秒钟,台下十年功。在军人潇洒的步伐后面,潜藏着日以继夜的训练。

排长穿着迷彩短袖,声音高亢,来回穿梭在队列之中,他的口令穿透力很强,整个训练场被他征服了。我已经适应了这种训练,接近麻木,这种强度是我之前没有接触的,不过,我能坚持。

向右转,向左转,向……后转,立正……

排长不断重复着这些口令,我们自然照做不误,这个训练科目对我来说没什么难的,但是有点嫌烦,转的我晕头转向。我旁边是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从他眼镜的厚度来看,近视程度很大。当排长喊完口令后,我们迅速做出反应,但是我旁边的这哥们总是比我们要慢半拍,这好像不是他要故意慢下来的,天生他估计就这样的速度。

向后转!

我立马转了过去,但是让我纳闷的是:旁边的这哥们表情紧张呆滞,汗水不断的从两鬓往下流,按理来说,我向右转的时候他应该也是向右转才对,怎么他能面对着我呢?我一时紧张,以为是我错了,连忙向后转了过去。就这样,队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面向着操场旁边的石碑,石碑上面的字清晰可见:为人民服务。

“喂,那两个兵!玩啥咧?你们这是在搞啥?”排长绕到队列一侧,对着我们俩说道。

我这才发现,是旁边的这哥们先错了。经过几遍的重复训练,我发现旁边的那哥们原来左右不分,在这么煎熬的反复转体中,我想,他是迷茫的。从他紧张的表情来看,他的无奈已经达到了极致,我不得不为左右不分的哥们窃喜一番,每次我们不期而遇,面对着面的时候,我总是有种想笑出来的冲动。是他错综复杂的表情触碰到了我的笑点,我看的出来,他是用了心的。不过天生就没有方向感,也不能怪他。

随之而来的便是排长一遍又一遍的训斥声:“那个兵!怎么回事?”到后来,排长也无能为力,只好向方向不清的哥们妥协。在中间休息的时间,我过去跟这个哥们搭讪。

“你叫什么?”我问道。

他真诚的笑了一下。“我叫章国脑。”

我差点再一次笑喷,我笑着对他说:“好别致的名字,有一个大仙也叫张国老。”

“我的章不是张国老的张,是我的章国闹的章!”他认真的解释道。这种含糊其辞的解释好无力,我居然没懂。

章国脑是我在部队里结识的第一个好朋友,也许是我被他当初的真诚与憨厚所打动。现在想起来,那绝对是一段传奇,关于国脑兄弟的神话,还没有结束。

在极其严肃的训练之中,遇到了极具喜剧色彩的章国脑先生,其诙谐程度绝对不亚于《三毛从军记》。

方向感非常不好的章国脑先生在排长的严格要求下,终于有所好转,十次之中转错的几率应该降低到五次左右。后来章兄弟偷偷告诉我,其实那五次他都是在胡乱猜测。排长对他这样的进步感到满意,再没有对他做过分的要求。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章国脑先生没少在正步训练、齐步走的训练里捣乱,他有时同手同脚,有时乱七八糟,总之,乱的让我也有些不清楚了。排长用无奈的眼睛盯着我俩滑稽的背影,那一刻我想他一定在偷笑。

正步走的训练还没结束,我的手已经肿的像刚出锅的馒头。章先生恬不知耻的跑到我跟前,笑眯嘻嘻的问我:“当兵,你的手跟我的一样,都肿了。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我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吐血,我心里暗骂道:“要不是你这个傻子同手同脚,我的手至于会肿成这样吗?”不过我还是微笑着对他说道:“是啊!谁让我们这么有缘分呢!你难道没发现你左手侧的那个兄弟的手也肿了吗?”我看的出来,这个家伙一定是在装傻,他难为情的笑了。

章兄弟左右不分是事实,但是他对军事的热爱不亚于我,他对世界的所有战斗机型了如指掌,在我们无意之间的聊天中,他就以各种数据击败了我;尽管如此,我不得不为章兄弟的军旅生涯捏一把汗,我们可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啊,要是连左右都无法区分,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军容呢?

后来章兄弟被叫去谈话了,听说跟他谈话的人是乌能连长。连长劝他主动退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队伍,章兄弟的心情降到了谷底。他也是来自农村,带着家人的期望,背负着家乡对他的期望来到了军营,就这么悄悄然离去,也许会遗憾终生。

我觉得应该是时候为朋友做点事了,我去找了连长。

“哎吆!李当兵,你来干什么?”连长第一次在我面前笑了,他笑起来还是蛮亲和的。

我说道:“连长,章国脑不应该就这么回去!”

连长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他说道:“这是你一个新兵蛋子该管的事吗?他回不回去,我说了也不算。”连长瞪了我一眼。

“连长,我知道,我来找你有些自不量力了。但是我通过和章国脑的接触,他虽然天生左右不分,但是通过他的努力,他现在比以前好了很多。他熟知世界军事的诸多战斗机机型的性能,是一个人才!”我激昂的说道。

连长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半分钟左右,对我说道:“你回去好好训练!你要不好好训练,连你也打发了。”

我沮丧的走出了连长办公室,也许我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也改变不了章先生的命运,看来他离开部队的事是必然的。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我褪去了秀气的书生气质,变成了一个半成品。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我们在雨中列队。

排长对我们说道:“同志们,你们后悔来当兵吗?”

没有!

“你们觉得部队里苦吗?”

不苦!

“同志们,我们第一个月的训练结束了,即将就要进行新的科目,你们有没有信心坚持到底?”

我们坚定的喊道:有!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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