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祸出
窗子只是开着,却不见人影。
几个人脸上虽然表情各异,却统一带着些许嫉妒。她们杂乱的交换了目光,沉默片刻,有人叹了口气。
“你们倒好了,总算有个交代,我呢?今后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凡梅,你是不是想嫁了?”
“唉,这院子里的丫鬟谁都能嫁,凡梅……怕是要和主子守一辈子活寡了……”
“以蕊,你怎么和你主子一样喜欢胡说八道了?”
“我胡说?我……”
“大家都先别说了。”一直没开腔的绿春转过眼眸盯住以蕊,又扫了众人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在盅上:“平日里各自玩笑是可以的,但是我们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祸从口出,这话不是没听过,也不是没见过……”
三年前的一幕立刻跳入每个人眼前。姜勇因为“不小心”走漏了不该走漏的消息,其实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被老爷打个半死,又被赶出苏苑。后听说被街口的老刘头好心收治,可是老刘头说有天晚上一群人闯入他家,架起姜勇就走,随后姜勇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管好你的嘴,这是我们能做的也是必须做的事!”
话音刚落,一滴水“叮”的掉入绿春的盅里,圆圆的水面被砸出一个小坑,又很快恢复了平整。
大家便都不说话了。各自盯着自己手中地碗盅。
“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半芹拿着小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咦。就你们几个呀。妙春和俏枝没过来吗?”
“你还不知道太太地性儿吗?她是不大乐意妙春和我们掺和地……”
“俏枝正被安姨娘罚跪呢。这老母鸡飞上了枝头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了……”
“咳咳……”
立刻有人假装咳嗽。以蕊立刻闭了嘴。
“半芹,你怎么才过来?露水都快干了。”
雪柳口里说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滴半天不落的水。
“唉,我怎么和你们比?老太太那边这会才忙完,抽空跑出来的,一会还得回去……唉呀,我差点忘了。以蕊,你主子让你多接点露水,他要炼丹……”
“炼丹?”
齐齐的怪叫,齐齐的看着以蕊。
以蕊脸通红,有这样的主子真是让人时时都不自在。
“不对啊,”雪柳挤挤眼:“你家沂南少爷不是说这不是露水吗?那还能炼丹吗?”
“沂南少爷说,这叫无根水……”
“又是‘沂南少爷说’……”雪柳故意拉长声音。
以蕊索性不接露水了,围着树追打雪柳。
雪柳咯咯笑着逃着。突然,她停下来,手往前一指:“那是什么?”
以蕊眨眨眼睛:“唉呀,是狗!”
众丫鬟一听,立刻看过来,待断定那果真是只狗后,纷纷惊叫一声冲了过来。
福贵儿趁秋雁不注意偷跑出来,见这边热闹正在张望,还试探着靠近,却突然看到一群花花绿绿的小姑娘向自己又喊又叫的冲来,立刻夹起尾巴返身逃跑。
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兴奋的直追到西厢房门口,见那小狗越过门槛跑到屋里去了。
二少爷这边的房间她们虽然曾无数次设想应该如何自然的接近,可是真的到了门口却又不敢进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看到秋雁从里面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
她有些开心,以为她们是来找自己玩的。可能因为自己是新来的吧,这群姐姐平日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这下可好了。
“秋雁,你屋里是不是有只狗?”雪柳气喘吁吁的捂着胸口。
“没,没有……”
秋雁不是不知道老爷的规定,虽然有二少爷为她撑腰,可是这会……
“怎么没有?我们都看见了……”以蕊在一边帮腔。
“就跑进屋里去了……”
“对呀,对呀……”
秋雁还没有练就随机应变的本事,她也来不及练,因为福贵儿正在她身后扭扭的从屋里走出来。
“你看,它在那!”初翠眼尖。
秋雁回过头,吓了一跳。可是福贵儿丝毫感觉不到哪不对劲,见主人看着自己,还摇了摇尾巴。
“我就说有狗嘛……”
“秋雁,现在你要怎么说?”
秋雁实在是没了主意,她不知道福贵儿好端端的待在屋里是怎么被她们发现的。
“这样吧,秋雁,你把它抱出来让我们玩会,我们就帮你保密,怎样?”绿春的笑容很亲切。
秋雁不敢相信她,可是如果不这样福贵儿的事会更快的传到老爷耳朵里,听绿春的话似乎还有一线转机。
她把福贵儿抱出来。
丫鬟们立刻欣喜的围了上去。
福贵儿刚开始时还有些怯怯的,却也经不住美色挑逗,只一会工夫就四腿朝天仰躺在地上,任那一只只嫩手在它的小肚皮上搔着,惬意的闭上眼睛。
“唉,秋雁,你家少爷呢?”凡梅看似无心的一问。
秋雁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便顺口回了一句:“出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万康钱庄,账房。
方浩仁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眼镜基本滑到了鼻尖,他便从上面瞅着苏梓峮,样子活像个标准的账房先生。此刻,他正拿着钢笔使劲的戳着账本:“你再说一遍!”
“你轻点,那可是夏雨洁送你的定情物。”苏梓峮避重就轻。
方浩仁方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些激动,赶紧拿起笔来对着光查看笔尖,又用手仔细擦了擦。
“我可不陪你疯。对了,我听说你前几天病了,是不是烧糊涂了?”
苏梓峮一把抓过账本。
“唉,你也不能拿账本出气啊?我昨天熬了一夜才做好的,快给我!”
方浩仁扑过来抢。
“你现在蛮用功嘛,是不是要留下来帮伯父做事?”
苏梓峮看也没看把账本丢给他。
方浩仁宝贝似的接过来。
浩仁和他是不同的,再怎么不乐意,家里的生意还是帮着忙的,而且他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相比之下自己实在是惭愧。
“我怎么会留下?”方浩仁爱惜的抚平账本上的褶皱,却猛的抬起头:“你不是要对我讲你又没有跟伯父说吧?”
苏梓峮笑眯眯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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